第二章  找一條魚

事情要從兩天前開始說起。

荀子分派了一個任務給張良，到蓮花村去挖竹筍。美其名曰：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，必先勞其筋骨——這是考驗，考驗。

荀子的原話就是這樣說的。

張良心裏敞亮得跟塊明鏡似的，不就是棋盤上一連贏了他十局，然後伺機報覆嗎？

蓮花村的路不好走，張良撿了根竹片刮去腳底的淤泥，昨日這兒下過大雨，地面還沒全幹，腳踩上去，松軟得很。

問了幾戶人家，都說這季節村裏沒有竹筍。心知荀子是在刁難他，這地有沒有竹筍是個未知數，張良也不生氣，趁勢在蓮花山來趟旅游，竹筍實在找不到回去挨罵幾句也沒事。

蓮花村四周都是竹子，一條大河環繞，河裏不知何時開始種滿了蓮花，村子名字由此得名。

這原本是蓮花開放的時候，偏偏河裏的蓮花都耷拉得很，一朵朵跟蔫了沒兩樣，村裏的人也說不出原因。

河裏一處有水紋波動，張良走近一看，一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從水裏鉆出來，頂著兩片蓮葉光著腳丫子爬上岸邊，忽然看見個陌生人也呆了。

張良先自我介紹，“我來找竹筍。”

“竹筍啊！應該有的，我前幾天見過！”小孩的口音和蓮花村的村民一樣，他撓了撓頭，“你有看見一條很大很胖的紅鯉魚嗎？”

小孩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一轉，還用動作比劃了一下鯉魚的尺寸，“她肚子有一塊很大的紅斑。”

張良饒有趣味地打量起這個小孩，一個找竹筍，一個找鯉魚，巧了。

“鯉魚不都張著紅斑嗎？”

“不一樣，你一見到就知道不一樣了。”

“為什麽要找它？”

“她……是我的朋友。”小孩眼睛一濕，大把的眼淚就灑了下來，躺在河岸邊手舞足蹈嚎啕大哭。

“……”張良猶豫著是不是應該也跟著哭一場，才顯得自己不那麽像罪魁禍首。

事情回到小聖賢莊池塘抓魚的一幕。

通過一眾人脈的輾轉查詢，很巧很不巧的，那條魚被送來當小聖賢莊的觀賞物。

原因是不管事的師父宗子屋裏掉了片瓦，需要重新修整，他順便大手一揮，把整個小聖賢莊都裝修了一遍。

貴族懂得奢華，儒家懂得享受，這句話是大大有理的，正好見證在宗子身上。

修整期間，宗子走到了池塘邊，摸著自己那茬白胡須：池裏太空了。

於是池裏多了很多魚。

於是需要張良下到池子裏找魚。

左一條右一條從他手裏松開，張良覺得自己有必要和伏念說說，不能把池裏的魚養得太胖了，好看的鯉魚千篇一律，不好看的鯉魚也千篇一律，沒法找。

又扔了點飼料，一串錦鯉游過來，張良定睛一瞧：嘿，這條夠大夠胖。

抓起來再一瞧：紅斑還是千篇一律。

不知道哪個弟子擔心出事把伏念叫來，顏路聽聞風聲也跟了過來，在池塘邊喊他。

他放走倒黴的錦鯉，覺得有必要再和小孩談談，得到更多關於那條叫妞妞的錦鯉信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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